二、人民币“一步到位”贬值不切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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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对人民币贬值压力的增加和对人民币贬值预期的增加，一种观点认为人民币应该一次性或“一步到位”贬值，以释放贬值压力，分化市场预期，稳定汇率。在我们看来，这种观点过于理想和不现实。

到目前为止，虽然有很多深入的研究报告，但很难就人民币“均衡汇率”的水平达成共识。有人认为人民币明显高估了，但也有人认为人民币没有高估，离均衡汇率不远。因此，不清楚“一步到位”的“位”在哪里。从国际经验来看，均衡汇率水平是市场长期运行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对人民币均衡汇率的研究仍处于学术讨论的层面，难以指导实际操作，更谈不上准确定位。因此，人民币贬值是“一步一个脚印”，它会走向何方？然而，市场上总有这样一种趋势，即强烈希望将基于学术研究和过于理想的主观判断的政策建议付诸实践。

众所周知，市场过度是一种普遍现象，这几乎可以说是市场的规律。由于人民币汇率的形成机制是一种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离岸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基本上已经市场化，人民币汇率必然存在很大的随机性。在均衡汇率难以准确定位、汇率波动具有随机性的情况下，实施理想的“一步贬值”将不可避免地导致超出预期的调整。这意味着，即使市场知道均衡汇率在哪里，汇率波动也会大大超过这一水平并引起剧烈振荡，更不用说市场不知道均衡汇率在哪里。因此，所谓的“一步贬值”必然会成为“空的城堡”，难以到达边际。再加上投机势力借机火上浇油，人民币很有可能在那时经历难以想象的大幅贬值。这一悲剧场景在一些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危机中屡见不鲜，其结果必然是经济发展水平的急剧倒退。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韩元大幅贬值超过100%，因为在外汇储备耗尽后，货币当局不得不让汇率随波逐流。为了避免汇率进一步贬值，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指导和要求下，韩国货币当局大幅提高利率，经济经历了严重的衰退。

既然现阶段很难明确界定人民币的均衡汇率，而且市场汇率有超调的趋势，为什么人民币要一步到位贬值？放弃现有的防御阵地并远离难道不是更好吗？在当前中国经济下行压力仍较大、中美货币政策差异明显、资本外流压力明显加大的情况下，人民币存在阶段性贬值压力甚至大幅贬值预期不足为奇。人民币的阶段性和一定的贬值与市场供求关系应该是合理的和可以接受的；然而，当不清楚从哪里撤退，并且在撤退的过程中可能受到投机势力的攻击时，首先放弃现有的阵地是不明智的。在当今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中，那些不希望看到中国崛起的势力和国际投机势力会毫不犹豫地觊觎和推动出现一种新的撤退态势。到那时，他们很可能会失去控制，甚至陷入“自毁长城”的境地。

事实上，“一次性贬值”或“一步贬值”有点“任性”。众所周知，与许多经济变量不同，汇率是一个典型的国际变量。汇率变化会影响相关国家的神经，尤其是贸易伙伴和竞争对手。主要国家的货币汇率波动对其他国家的经济有很大影响，特别是那些由政府主导的国家，不可避免地会引起国际关注，甚至出现强劲反弹。目前，中国是否具备“任性”的必要和充分条件？是的，中国已经是一个大国，它的力量并不强大。然而，我们也必须清楚地看到中国作为一个大国的一些特点:发展中国家，非西方阵营，崛起，排名第二，与老板的实力差距明显。这些特点决定了中国不可能像超级大国一样在政治、军事、货币和金融领域为所欲为。虽然其他国家可以批评它，但他们做不到；如果不引起太多关注，也不可能像一些中小型新兴经济体那样积极地实施政策；不要指望西方阵营的一些经济体会实施“以邻为壑”的政策，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可以被西方阵营所容忍。

如果实施所谓的“一步贬值”，尽管资本流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短期汇率已成为共识，但美国仍会以中美贸易严重失衡为由批评人民币贬值，甚至采取相应措施。目前，欧盟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如果人民币一次贬值太多，自然会损害其利益。届时，欧盟与美国共舞的可能性将不会被排除。东亚国家的产业结构与中国紧密相连，中国已经成为这些国家最大的出口市场之一。人民币大幅贬值将不可避免地导致这些国家采取竞争性贬值措施跟进，从而引发区域性货币战争。考虑到中国已经是最大的贸易国，人民币大幅贬值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全球贸易伙伴采取不同程度的针对性措施，全球货币战不可避免地不会发生。作为一个在非西方阵营中崛起的大国，中国的负责任态度和良好的国际形象在未来一段时间非常重要，中国远不能“任性”。此外，“一次贬值”或“一步贬值”显然意味着行政运作。通常，市场供求带来的汇率变化会有一个渐进的过程。许多年前，中国的货币当局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声明，今后不会实施一次性的升值和贬值措施。因此，再次实施“一步贬值”措施将不可避免地损害货币当局甚至政府的声誉。那时，说人民币没有长期贬值的基础是没有用的。

除了“国际变量”，汇率还有两个显著特征:第一，战略变量。人民币汇率需要着眼于中国经济的长期发展，并应有助于产业结构的升级改造、技术进步和区域经济结构的改善。显然，“一次性大幅贬值”应该与中国的战略需求背道而驰，或者至少是不合适的。目前，人民币有必要对美元适度贬值以缓解出口压力，但不需要一次性大幅贬值来拯救整个出口行业。毕竟，中国的出口份额一直位居世界第一，而且近年来仍在上升，商品贸易顺差也在扩大；然而，尽管资本和金融账户出现赤字，但规模很小，国际收支总体上仍然是顺差。从这个角度看，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适度升值似乎是合理的。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出口和第一个贸易顺差的国家，它在逻辑上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在实践上似乎是“任性的”。第二，综合变量。国际经济关系和国内长期发展战略等综合因素决定了大国很难在短时间内给出一个非常明确的均衡水平，但它会随着政治、经济、地理等各种因素的强弱而变化，其合理水平应该是一个浮动区间。因此，我们认为过于强调汇率测量技术或汇率的学术研究是不可取的。